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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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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

白風清與陸明深在陸家公司門口依依惜別的場景被人拍了下來,照片還是高清的,角度選得也不錯,乍一看還以為兩人隔著車窗、駕駛座還有蕭秘書的情況下依舊難舍難分。

這些年白風清在雲城的權貴圈子裏不怎麽有名氣,很多小輩都已經不知道這個人了,而知道她半年前事跡的,大多是關於陸明深、替身、私生女搶家產之類的字眼。

本來就是個小醜一樣的人物,誰都沒想到,八年後居然讓白士堂主動宣布了對方是白家新任財務總監,兩天後還讓陸明深紆尊降貴地送到車上,蕭秘書當司機。

怎麽看都像是龍王歸來的樣子,還得配上一句“我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”。

白風清知道會被有心人拿出去宣傳,她跟陸明深說好,不用刻意遮掩彼此的關系,真真假假、虛虛實實,他們什麽都不用做,別人就會自亂陣腳。

令白風清沒想到的是,看到她跟陸明深重歸舊好後最先坐不住的是陸家——陸明深的父親跟母親跳過了本人,直接向她發出邀請,說是到陸家老宅一敘。

當年在一起的時候,白風清其實也去過白家老宅,不過那時候她身份不光彩,沒見到任何一個長輩,陸明深當時腦子不清醒中也帶著點理智,覺得會發瘋的白風清並不是一個好伴侶。

所以從別人的角度來看,白風清以情人的身份去陸家老宅,就跟個笑話似的,只出力,沒辦法討好任何人,最終的陸太太根本不會是她,陸家也不會給她蹭權勢的機會。

然而現在,陸父陸母不知道抽了什麽瘋,居然想見見白風清。

這並不在白風清的計劃之內,她收到邀請後思索半晌,覺得只有顧顏顏會這麽做。

顧顏顏對白風清的二次出現幾乎沒怎麽發表過意見,她們的相遇不算和諧,卻也沒起特別嚴重的沖突,不過白風清一直以為,顧顏顏會用更下作的手段來逼她離開,怎麽會直接捅到陸家去?

跨越到長輩的層面,白風清不好自己處理,就通知了陸明深,她不想當陸明深跟父母之間的炮灰,無論他們一家人有什麽問題、有什麽矛盾,都應該自己解決,她一個外人,難道還能去給他們當理中客不成?

陸明深那邊收到消息,也楞住了,他自小就不是跟父母親昵的性格,加上父母在他年少時就忙得無影無蹤,哪裏有什麽感情,彼此間說是親人,不如說是合作夥伴。

現在看到白風清發來的消息,陸明深斟酌著讓她稍安勿躁,更別貿然赴約,等他調查清楚。

看陸明深有些緊張,白風清開了個玩笑安撫他 。

【風清夏滿:一家人還用什麽調查,你問一問就好了,我只是不想摻和任何不該我參與的事情,你理解我的意思嗎?】

陸明深自然是理解的,應該說,整個雲城,大概沒有比他更了解白風清那個糟心性格的人了,不屬於自己的事情她是真的完全沒有參與yu望的。

事情交給了陸明深,白風清本以為就這麽過去了,沒想到第二天她準備出門散步的時候,就碰上了門外三足鼎立的場景。

一方是蕭秘書帶的人,一方是鵪鶉一樣的白家保鏢,還有一方是白風清只看過照片的陸明深母親帶的人。

並不寬敞的門前通道裏,擠著三波人,看起來倒是有些滑稽。

白風清一一看過去後說:“既然都來了,那就各自先派個代表進來吧,有什麽事情一次性解決,我沒那麽多事情跟你們耗。”

說完,白風清直接轉身回到客廳裏,在長沙發中間坐下,大門敞開,一副主人家坐等客人進門的模樣。

蕭秘書輕聲交代了身邊的保鏢兩句,隨後第一個進門,走到蕭秘書身邊,意思很明顯了,她站在這裏,就等於陸明深站在白風清身邊。

接著是陸明深的母親優雅矜持地走進客廳,在旁邊的小沙發上坐下,用若有似無的目光悄悄打量白風清,剩下最後的白家保鏢,遲疑了一會兒後打通了電話,再開免提送到白風清面前。

白風清看著手機上面顯示的聯系人,輕笑:“白士堂還不死心啊?有這個閑心,不如想想怎麽在老爺子去世後繼續當自己的無能大少爺。”

電話本就是通的,那邊的白士堂聽見白風清嘲諷的聲音,頓時氣急敗壞:“白風清!你別給臉不要臉,要不是爺爺說想見你,你以為我會一直給你面子嗎?”

“你倒是想不給啊,你看陸明深同不同意?”白風清嗤笑一聲,沒本事的人才叫囂得厲害,就像當年她什麽都沒有,所以只能靠虛張聲勢來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好欺負。

白士堂氣得差點把手機給摔了,臉色十分難看,他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:“白風清,你別太得意,你以為陸明深能對你好多久?他能趕你出雲城一次,就能趕你出去第二次!”

聽到白士堂這理直氣壯的話,白風清倒是一下子想通白士堂最近弄出來的動靜都是為了什麽了。

剛回雲城吃的那頓鴻門宴,白士堂就開始擔心白風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表面上說要報覆白家,其實只是想報覆他,所以他在老爺子行將就木的時候,決定最後讓老爺子再幫他一次,處理掉能威脅他的白風清。

想必白士堂在老爺子那說白風清回來意圖不軌,將白風清在飯局上說的話添油加醋一通,加上老爺子調查出白風清跟陸明深確實有接觸,便進一步證明了白士堂沒說謊。

而老爺子在種種“證據”之下,自然會做出讓白風清死的決定。

要不說白士堂目光短淺呢,在白家生死存亡之際,他居然想的是怎麽排除異己,而不是想辦法救白家,背後還有個白士琳沒處理,就急哄哄恨不得先弄死比他聰明的白風清,好像這樣他就能繼續當他的太子爺了。

白風清都被他蠢笑了:“你管他能對我好多久,反正我的臉保質期肯定比你們白家的長,你不如想想怎麽在我老之前不讓白家破產吧。”

大概是白風清說得太直白,旁邊聽著的蕭秘書跟陸母臉色都十分怪異,到底忍住了沒出聲,看看白風清還能跟白士堂扯出什麽亂七八糟的來。

電話那頭的白士堂一下子被噎住了,話筒傳來白士堂粗壯又狼狽的喘氣聲,過了會兒,居然直接開始罵臟話,簡直不堪入耳。

白風清直接擡手把電話掛了,然後對保鏢說:“什麽時候他冷靜下來了,再來找我,不然我就直接報警以及去稅務局舉報白家偷稅漏稅,你讓他自己看著辦。”

保鏢似乎也覺得老板這個樣子很丟人,急忙收起手機想離開,又聽白風清叫住他。

“對了,讓白士堂小心點,他要是再發瘋,我就把事情捅到老爺子那去,等老爺子一被氣死,他可就真完了。”白風清平靜地說。

老爺子現在已經受不了一點刺激,不管成因是什麽、又是因為誰導致事情無可挽回,他只會生氣自己的心血在臨終之際毀於一旦,而白家還能存活,僅僅因為老爺子還活著,老爺子如果去了,白士堂根本撐不住白家。

白士堂腦子要是清楚一點,這段時間就趕緊夾著尾巴做人,可以靠時間給自己留一條活路出來,要是腦子拎不清,那白風清就可以開香檳慶祝了。

保鏢不了解其中的彎彎繞繞,可底下人對工作環境是最敏感的,能不能活、能活多久,其實從上到下都會有一種感覺,差不多,他們也該去謀出路了。

等保鏢離開,蕭秘書立馬關上了套間的大門,對著陸母微微鞠躬後就站在角落裏不動了。

白風清擡手倒了杯水給陸母,態度平常地說:“招待不周,沒想到陸夫人先來了,相信您聽了剛才我跟白士堂的對話,也知道我跟陸明深現在是什麽關系,或許您可以選擇直接打道回府?”

言下之意,她跟陸明深就是單純的交易關系,一個人出錢、一個人出臉,錢貨兩訖。

陸母看著推到自己面前的透明水杯,沒喝,只是擡頭問:“我只是聽說,你有個女兒?”

“啊,對,我是有一個女兒,離開雲城後我跟別人生的,才五歲。”白風清著重強調了年齡,證明這不是陸明深的孩子。

她要是真想靠孩子上位,當年多的是機會,哪裏用等到離開三年後才懷?

陸母欲言又止,似乎想說些不那麽禮貌的話,在她開口之前,蕭秘書及時出聲:“夫人,陸先生做過鑒定的,邵家的公子親眼看著白小姐拔下來的頭發,也是邵公子親自去做的檢測,不會有錯。”

白風清嘆了口氣:“陸夫人,我知道陸明深年紀不小了,您和老先生可能都比較著急,但我女兒真不是陸家的孩子的,我也沒有跟陸明深一輩子的打算,您與其來找我要孩子,不如問問陸明深自己的想法。”

“要是他有第二個想法,我也不至於過來了……”陸母還有幾分委屈,他們那一輩的人,不理解丁克也不理解單身主義,只會覺得不結婚生子的都是變態,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。

就算不結婚,至少得有個孩子當繼承人吧?

白風清露出愛莫能助的微笑:“您還是跟陸明深好好商量,找我是沒什麽用的。”

陸母其實不死心,直到看見了蕭秘書保存的親子檢測電子版報告,上面明確結論陸明深跟夏滿不存在生物學上的父女關系,但夏滿確實是白風清的女兒,這只能說明夏滿是白風清跟別人生的。

從白風清現有的資料上看,她這個脾氣,願意跟別人生下孩子,至少有一段她並不排斥的故事,孩子都生了,就不好再跟陸明深發展太深的關系,況且白風清自己或許也不願意。

原本鬧哄哄的一群人擠著要見面,轉眼套間裏又只剩下白風清,她坐在沙發上嘆了口氣,疲憊起身回房睡覺了,沒有了出去散步的心思。

手臂上的傷口在慢慢痊愈,白風清在考慮下一步計劃。

按照她原來的想法,讓陸明深重新接納她的存在,並且願意給她提供一些進圈的便利就好,現在陸明深倒是難得被溫書寧這張臉吸引得更深,願意與她共進退,就可以加快一些。

這麽一想,白風清第二天就去投遞了白家偷稅漏稅的資料,還有公司運轉時不少違法的地方,她當年裝瘋賣傻才得到的資料,就是等著白家走到死路的時候落井下石的。

白風清甚至是實名制舉報,她大搖大擺進了稅務局,轉頭還用手中的監控去報警,說白家的人因為她手裏有證據,所以威脅了她的人身安全。

任何走到了高位的人,都免不了跟官方有聯系,白風清前腳出稅務局,後腳就進了公安局,雲城圈子裏本就四通八達的人脈,立馬知道白風清做了什麽,她現在是陸明深的人,卻不聲不響地舉報了白家。

一下子破了兩個謠言:一,白風清被聘為白家的財務總監;二,陸明深願意為了白風清第二次拯救白家。

這兩個謠言本就是白士堂為了引白風清出來散布出去的謠言,要是白風清真的被聘為白家公司的財務總監,那她根本不敢去舉報白家,因為這樣她作為財務總監,肯定也會被牽連,後續的事業估計也要受損,說不定還要進去。

可現在白風清去舉報了,就說明白士堂發的公告是謊言,他們根本沒聘請白風清,卻利用白風清獲得了喘息之機。

現在白風清舉報這一手,不僅將謠言給破了,還加速了白家倒閉的進程,不僅官方那邊會采取措施,就連原本因為白風清跟陸明深停手的人,都會更加用力地反撲,以表達被耍弄的憤恨。

一天之內,跟白風清叫囂的白士堂直接被送到了看守所,他身上的賬務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,查不清楚的話,大概是出不來了。

周五那天,警方通知白風清,說白士堂想見她一面,說是見過她之後就老實交代。

白風清不去都知道白士堂想說什麽,不過人都成這樣了,去打一打落水狗倒也不是不行。

考慮到下午還得去接夏滿,白風清接到電話後就立馬去了公安局,見到了胡子拉碴神情疲憊的白士堂,這倒是白風清第一次見不可一世的白家太子爺如此落魄。

對上白士堂充滿憤恨、全是血絲的眼,白風清忍不住笑出聲來:“喲,大堂哥,幾天不見,怎麽這麽落魄了?”

可以說,看見白士堂這個模樣,是白風清從小到大最期待的事情之一,其他幾件期待的事情,分別是老爺子被氣死、卓艾蘭跟白家老三落魄,這些迫害了她半輩子的人,都該比她慘才好。

若沒有他們,白風清可以堂堂正正地活著,而不是回到雲城就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她是個賣身的、背後笑她癡心妄想還什麽都得不到。

隱忍多年,終於看到這個場景,白風清高興得嘴角都壓不住。

白士堂目眥欲裂,雙手狠狠敲擊在玻璃窗上,隨後又被警察嚴厲喝止。

“白風清,你怎麽敢的?你怎麽敢舉報我?你明明說不會舉報的!”白士堂被拉著也控制不住怒吼,他想不明白,明明是白風清說,他動手才會去舉報,可第二天他什麽都沒做就被帶到公安局來了!

“說你蠢你還不信,老爺子也是老糊塗了,居然死活要保你當繼承人,難怪白家要沒,”白風清說著,靠近窗戶一些,“我不想舉報,那我什麽都不會說,我既然告訴你手裏有把柄了,我不去動手,等著你來銷毀證據嗎?”

白士堂氣得幾乎能吐出血來了,他掙紮著:“你們聽見沒有!快抓她啊!一切都是她策劃的!她要是不參與白家的事情,她怎麽能拿到那些證據的?你們快抓她呀!”

面對白士堂的無能狂怒,白風清嗤笑一聲,她還以為白士堂找自己什麽事呢,居然就是為了用這種兒戲的方式證明她是始作俑者,想拉她下水,白士堂以為,所有人都跟他一樣蠢嗎?

警方不得不先控制住情緒失常的白士堂,等他冷靜下來,白風清才繼續說:“你的主意打得確實好,但我想你忘記了一件事,因為老爺子嫌棄我是個私生女,不是大房生的正統孩子,還是個女兒,所以他從頭到尾,都沒讓我真正參與白家的任何決策。”

這件事其實算是所有白家人心照不宣,甚至沒人覺得不對——白風清八年前進入白家,用的職位是總經理臨時助理,不算實習生、不算臨時工,白家給她的工資走的都不是公賬。

白風清確實聰明,老爺子跟白士堂的想法很簡單,她既然要借陸明深來爭、想表現,就給她一個事多還難辦的職位,榨幹她的才華與能力,還要打白工,不管付出多少,最後她什麽都得不到。

而當白風清真的兢兢業業跟白士堂爭的時候,每個人都在看她的笑話,從來沒想過,白家一旦出事,她這樣的位置意味著什麽。

不過,現在的白士堂跟老爺子肯定反應過來了,她當年占據了最好接觸白家秘密與賬本的位置,卻像是不存在,沒有合同、沒有證明、沒有任何一個客戶承認她的努力與對接,無論警方怎麽調查,都不會有任何關於她在白家公司任職過的實際證據。

當然了,最重要的是,她的能力有目共睹,老爺子後來為了消除她的影響,動手把所有關於白風清的痕跡都抹除掉了,包括她曾經在白家上班的所有監控,本來這些是把她踩進泥裏,誰又能料到有今天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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